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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王久经沙场,又是大周朝兵力最强的亲王,即便是身在京城,身边暗潮汹涌,但……

一代枭雄,怎么能说病死就病死?

其中肯定另有隐情,这毋庸置疑,关键是,锦王是被何人所害,怎么被害蠹?

顾青弱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此时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她走到墨御白身后,抱住他。

静静的和他依偎在一起。

“新帝命我和二弟去京城带回父王,你在家……哪里也不要去。”清冷的嗓音染上几分喑哑。

“嗯。”顾青弱点了点头,“你一路小心,咱们的三年之约还没有到呢,你得陪我一起走完这个约定。”

墨御白身子猛的震了一下,随即转身将她抱到怀里,紧紧箍住。

顾青弱在他怀里抬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周延刚继位就卸磨杀驴,即便父王并不是真心支持他,但他所作所为也会动摇朝廷的根基。他此番命你和墨辰轩一起去,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你一定要小心,切记人心险恶,不要轻信任何人。髹”

……

九月初五,墨御白和墨辰轩带着三千黑甲铁卫去往京城。

锦阳城全城缟素,哀婉锦王薨逝。

“小姐,小姐,快起床了,兰心郡主来了。”蔓菁和蔓林推门进来,走到床边一个摇一个喊,将顾青弱从沉睡中扒拉了起来。

“干什么?!”顾青弱起床气十分大,心口似被点着了一把火。

她昨天几乎一夜没睡,天刚亮才算呼吸均匀,到现在连一个时辰都没过,就被吵醒,不火大才怪!

“小姐,郡主都等在门口了,等她说完事情你再睡好不好?”

两人又拉又扯,硬是将人给穿上衣服推倒了郡主跟前。

世子不在,小姐才要更加小心,这王府的水可比顾府深多了。

“本郡主都起来了,你竟然还在睡,你是猪吗?”墨兰心不屑的剜了顾青弱一眼,冷冰冰的讽刺道。

顾青弱差点喷火,她到底是怎么得罪这个丫头片子了,墨御白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杀过来了。

“我是猪,那你哥哥是什么?他可是成天抱着我睡的。”

顾青弱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坐,有的人就不能给她好脸色,否则只会让她蹬鼻子上脸。

“你——!”墨兰心一噎,猛的攥紧了手帕,“你真是不知羞耻,这种话也敢说。”

顾青弱头昏脑涨的,恨不能在椅子上睡过去,没心情和她废话,目光凉凉的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角,“郡主来有何贵干?若是来吵架的,便请回吧,本世子妃现在没空。”

这丫头,不应该在佛堂给王爷祈福诵经的么,跑这里来做什么?

谁知,她心里刚泛起这个心思,就听墨兰心颐指气使的道,“你快起来,跟我去佛堂,大家都在佛堂给父王跪经,你却在这里睡懒觉,真是大不孝!”

顾青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却又无可奈何,谁让这事是她该尽的本分呢。

随着墨兰心到了佛堂,顾青弱不禁咋舌,几乎整个王府的人都在这里,佛堂外也跪满了下人。

王妃看到她,什么也没说,只淡淡指了指靠在她身边的一处软垫,顾青弱会意,讪讪的摸了摸鼻尖,走过去跪下。

“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众人都在诚心诚意的诵经,你竟然敢睡觉!”

顾青弱身子突然被人推倒,从瞌睡中回过神来,转头便看到墨兰心恶狠狠的瞪视着她。

顾青弱急忙赔礼道歉,王妃斥责一声,“佛堂净地,若是无心呆在这里,还是回去吧。”

“母亲,儿臣知错了。”顾青弱咬了咬唇,道歉。

王妃看到她眼底的青影,蹙了蹙眉,没有再追究。

接下来的几天,顾青弱每日一大早便被墨兰心叫起来,将她“押送”到佛堂,然后“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差点将顾青弱的底线给踩烂。

顾青弱每次都是暗暗吸气,将忍字口诀发展到极致。

等到跪经结束,顾青弱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却不料,比前几日还早就被人吵醒了。

“这是佛经,等哥哥将父王带回来要烧给父王的,你抄写一百份。”

“一百份?”靠!那岂不是几十万字?

“怎么?众人都在抄,连明君明珠都是自告奋勇的抄,你想偷懒不成?”

顾青弱冷冷一笑,“我抄一百份,那郡主你抄几份?”

墨兰心气息一窒,小脸闪过一丝不自然,拧着脖子说道,“你管我抄多少,反正你对父王的心如何也比不过我!”

呵……真是好笑。

她忍了这么多日,一是看在墨御白的面子上,一是觉得锦王.刚刚出事,墨兰心又是一个小丫头正在叛逆期,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没完没了了。

顾青弱手指在墨兰心送来的佛经上轻轻翻阅几页,挑了挑眉,“世子书房里有佛经,我喜欢那上面的字体,郡主这本佛经还是拿走吧。”

墨兰心见她态度变了,刚才又被她堵了一次,觉得面上有些无光,恨恨的哼了一声,拿着佛经便走了。

到门口时,似想找回场子的又回过头来对着屋内吼了一嗓子,“你别想偷懒,每日我都会来查你写了多少,若是你敢让人代写,看我不打断她们的腿。”

“放肆!”王妃不知何时到了墨玉居,听到墨兰心愈矩的叫嚷声,脸色威冷,低喝一声,“你怎么能对青弱如此无礼,她是你的嫂子!”

墨兰心迎头撞上王妃的怒斥,自尊心更是受到了打击,只觉得顾青弱落在她后背的目光都是充满嘲笑的,咬着唇眼底蓄满了泪珠,梗着脖子不说话。

墨晚亭心下不忍,走到门口替她擦泪,劝道,“姐姐,哥哥这么在意嫂子,若是他回来知道你成天对嫂子大呼小叫的,一定会生气的,再说,你这样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会说咱们王府没有规矩。”

墨兰心一把将她推开很远,“你走开,是你去喊母亲的对不对?真是不知道顾青弱对你做了什么,叫你这么维护她。”

墨晚亭踉跄着站稳,眉心紧皱,想开口再劝,墨兰心却头也不回的撞开众人跑了出去,连王妃的叫喊也不理。

“青弱,兰心还小,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王妃和善的笑了笑。

顾青弱摇头,“兰心就是小孩子,我不会在意的。”她还能说什么,难道恶狠狠的告状。

呵……人家可是亲母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一个外人,下辈子也别想捞着好。

……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黑夜中锦王府的宁静。

秋夜中凉风习习,吹落树上的黄叶,本来便带着肃杀冷清的气氛,因那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更添了一分阴暗森冷。

很快,王府中便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絮絮人语声。

和方才那声尖叫一样,都是从兰心郡主院里传出来的。

墨玉居里,蔓菁蔓林不得不又推开了顾青弱的房门,硬着头皮将人喊醒。

“小姐,醒醒,兰心郡主生病了——!”

墨兰心这段日子没少给顾青弱找茬,可是她生病了,顾青弱却不能坐视不理,否则一定会被人挑刺。

两人正等着顾青弱醒来对她们发火,却不料,顾青弱只是揉了揉眼睛,迷茫的看了她们一眼,随即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郡主怎么了?”顾青弱嗓音带着没睡醒的慵懒沙哑。

“不知道,据说是突然肚子疼,王妃已经差人去保和堂叫人了。”蔓菁道。

蔓林急忙补充,“小姐,咱们也赶紧过去瞧瞧吧。”

“好,走吧。”顾青弱打了个大哈欠,闭着眼睛让蔓菁蔓林帮她穿衣服,还不忘道谢,“辛苦你们了,下次我给你们穿啊。”

蔓菁打了个哆嗦,“千万别,世子会砍了我的脑袋的。”

蔓林笑着看了蔓菁一眼,“瞧你那点出息,要是世子敢砍咱们的脑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伺候小姐?”

顾青弱喷笑一声,瞌睡散了大半,欣慰的拍了拍蔓林的肩膀,“还是蔓林聪明。”

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中,三人进了墨兰心的院子。

院中,一盏盏灯笼将整个院子照的亮如白昼,也更将下人匆忙慌乱的脚步照的分明。

丫鬟小厮们手里端着盆或药碗,进进出出,纷杂凌乱。

离的老远,便听见屋子里墨兰心断断续续的哭嚷声。

门帘掀开的瞬间,顾青弱小脸霎时一改方才的恹恹,几步走到床前,看着纱帐内隐隐约约的人影,脸上是丝毫看不出伪装痕迹的焦虑,“母亲,兰心怎么了?”

王妃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紧皱的眉心使她看起来比平时憔悴了不少。

见顾青弱进来,急忙抓住她的手,“兰心这次的情况和辰轩那次肚子疼十分相像,说不定真是绞肠痧,你不是认识山大王么,快派人请她过来给兰心看看。”

顾青弱蹙眉,似是十分为难,讷讷的道,“我与山大王交情并不深,她上次帮我也是因为世子的面子,不过,我愿意试一试。”

顾青弱写了一封亲笔信,让赵全亲自去请人,王妃和墨晚亭脸上的担忧顿时淡去几分。

顾青弱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疼的浑身淌汗、哭得快岔气儿的墨兰心,晶瞳微闪。

过了多半个时辰,墨兰心叫的嗓子都哑了,保和堂的大夫却一个也没有来。

王妃眉头拧成川字,墨晚亭眼睛都哭肿了。

“怎么还不来人,保和堂的大夫都死了么?!”王妃怒吼一声。

顾青弱眼角往门外瞄了一眼,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趁众人不备,轻轻对墨七打了个手势。

不一会,徐世义便领着武小松匆匆赶来,赵全也跟在二人身后。

王妃和徐世义寒暄两句,直接看向赵全,面带不悦的问,“山大王大夫呢?没有请来?”

赵全被王妃的脸色吓的心里直打鼓,目光看向徐世义,结结巴巴的回道,“徐大夫说,山大王大夫此时不在锦阳城。”

王妃眉心微松,徐世义点了点头,“不错,几日前,山大王便和保和堂告了假,说是要去各地义诊,王妃娘娘见谅,保和堂素来有规矩,是不能约束大夫的去向的。”

王妃只好作罢,脸色哀痛的道,“那只好请徐大夫为兰心诊治了。”

徐世义点头,走到床榻前,便见墨兰心躺在纱帐里,只露出半截手臂,上面覆着轻纱,将手指搭上了她的腕间,片刻后撤回。

“怎么样?”王妃和墨晚亭脸色焦急,目光紧紧盯着徐世义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吓人的话。

徐世义微微摇头,“王妃和郡主不必担心,兰心郡主没有大碍,只是她是不是有些晨昏颠倒,所以才导致精神不振,饮食欠佳,加上又受了些凉气,才会腹痛不止。”

王妃一听顿时松了口气,随即脸上露出尴尬,目光在顾青弱脸上停留半瞬便立刻退开,十分尴尬的点了点头。

最近一段时日,墨兰心也不知是怎么了,非要和顾青弱较劲,以前是怎么叫也叫不醒,现在倒好,每日天还黑着,就跑到墨玉居去折腾顾青弱,然后回来倒头补觉,慢慢的,竟晨昏颠倒。

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天气也凉了,她大半夜的出去闹,可不就会受凉么。

徐世义看到王妃的神色,便知道自己说对了,不再多说,写了份药方,便告辞了。

闹了大半夜,王妃便不好意思再折腾顾青弱,让她先回了墨玉居。

墨兰心因为得病,老实了几天,顾青弱的日子也好歹好过了一些。

不过,该抄的佛经她一个字也不敢拉下,毕竟她也是为了墨御白。

虽然锦王对墨御白并不怎么好,他们父子亲情因为各种原因生出间隙,但那日听到锦王薨逝的消息时,墨御白的痛苦愤怒是不容置疑的。

写完最后一个字,顾青弱揉着胳膊长长舒了一口气,特么的,容易吗,上辈子她也没有这么认真过。

“小姐,兰心郡主和晚亭郡主来了。”蔓菁打开门帘,端着一辈热茶走了进来。

蔓林接过茶盏递到顾青弱手上,轻轻一笑,“不知经过上次的教训,兰心郡主有没有长点记性?”

顾青弱挑起一边眉毛,“一次不长就两次喽。”

坐到凳子上,顾青弱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对对面两人问道,“不知两位郡主今日是为何而来?”

“当然是来收佛经的,你抄好了没有?”墨兰心小脸瘦了一圈,可脸上那股高傲不屑的劲儿却越发浓厚。

“姐姐!”墨晚亭蹙眉,“母亲是怎么和咱们说的,对嫂子说话不要没大没小。”

墨兰心冷哼一声,看向墨晚亭的目光冷了几分,“你到底是姓墨还是姓顾,怎么回回都要向着她。我这次生病肯定是被她害的,你为何就是不信……”

墨晚亭恨不得捂住墨兰心的嘴,急忙打断她,“姐姐不要乱说了,若是哥哥回来了,定是要生气的。”

墨兰心咬牙,“我一定要在哥哥回来之前,将她的真面目扒给你们看,哥哥已经被她迷惑了,你们不能再被她蛊惑。”

顾青弱终于听不下去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笑不已的问,“兰心郡主,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会妖法的狐狸精呀?”

“你就是!”墨兰心冷嗤道,“别以为你对我做的事我不知道,告诉你,那本佛经我放着呢,你这么心狠手辣的对付我,等哥哥回来,我就让他看看,你到底长着一副怎么样的蛇蝎心肠!”

顾青弱心底悚然一惊,晶瞳也忍不住跳了跳,但她完美的克制住了脸上的表情,微微勾了勾唇,“哦,那本佛经怎么了?”

她当时放的药量十分少,人的手指擦过一遍便断不会再被人发现任何痕迹,可是墨兰心是如何知道的,又为何要放着那本佛经?

墨晚亭显然也被墨兰心的话惊着了,不解的看向她,“姐姐,佛经怎么了?”

墨兰心话刚一出口便后悔了,那人告诉她是不能乱说的,要在关键时刻给顾青弱致命一击,谁知她竟脱口给说了出来,此刻听到顾青弱和墨晚亭追问,一下子慌了,急忙岔开话题。

“嫂子,佛经到底抄好了没有?若是抄好了就赶紧拿过来,我给母亲送去。”

顾青弱淡淡一笑,“抄好了。兰心郡主来的十分及时,我前脚刚落笔,郡主后脚就到了。”

墨兰心一噎,想要发作,却害怕顾青弱再提起方才的话题,只要硬生生的忍下,待下人接过蔓林递来的佛经,墨兰心便带着下人一溜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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