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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少年们长长的一声,但手还是没有放下来,看乱转的眼珠子,都还在寻思等下一进去,怎么威风怎么显赫才好。

“王爷到!”

数声大喝从几个将军嘴里出来,把少年们心思打断。他们刚才是聚精会神,这会儿是高度紧绷,丝毫不敢分神。

从打起的大帐帘子看进去,见数位品级高的将军目不斜视,簇拥着一位大个子出来。他身着黝黑暗光盔甲,腰系黄金带。大黑脸儿不比他的盔甲差。铜铃眼大嘴巴,正是梁山王萧观。

梁山王步步行来,气势如山如岳。但还没有等少年们进一步景仰他,帐篷里将军们齐齐拜倒:“末将们见过王爷。”

“啪啪啪......”的盔甲落地声把少年们未出的心情推到极致。等到这景仰一步一步出来时,已成仰望。

他们摩拳擦掌,互相挤眉弄眼,或低声商议,都想成为头一个进去展示贵公子风采的人。

但梁山王一拍案几,怪叫一声的一句话,让他们回到清醒。

梁山王对着外面那个乐,哈哈大笑道:“外面来者是谁?”

值日军官进前回话:“回王爷,是京中功勋子弟前来投您。”

梁山王一晃肩头,得意洋洋道:“让他们报名而进!没名字的,报爹而进!哈哈。”仰面雷般笑声。

少年们知道不对,把上一代的一点儿小过节想起来,对王爷尽皆鄙夷。

“这么大个儿的王爷也会记小仇?”

“那也不算仇吧,真真让你说对了,这么大个儿的王爷这些年过去,居然还记得。”

另一个道:“是看我们太神气了,会把战哥打下去,所以他给杀威棍呢。”

合计着:“咱们杀他的威风也罢。”

有一个迈步而进,脑袋高昂着,脚步重重的,肃穆而又凝重中只多一点不够稳重,那就是眼神儿斜睨着,由刚才对王帐的恭敬而转为浑然不放心上。

梁山王看清他的面容以后,虽然他常年不在京中,也不用等报名字就认出来。他把树刀剑刁难也忘记,直接在案几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

将军们让他笑得莫明其妙,而认出来的陈留郡王、龙氏兄弟大为不满。陈留郡王清咳一声正要指责王爷礼仪不端,萧战在他前面开口:“爹呀,差不多了。”

萧战倒不认为他的爹礼仪不正,而是认为威风不足。看看这笑的固然张狂,但王帐这点儿威严全让扫干净。

梁山王压根儿没让劝下来不说,反而拍打着案几大笑特笑。另一只手指着进来的少年,笑得快要喘不过来气:“看他,快看他,看.....哈哈哈,”

进来的人也郁闷了,气呼呼瞪过来。

将军们也糊涂,耐心分辨王爷试图找出原因。

“吏部,哈哈,吏部......”

少年自己明白过来,大喊一声:“吏部尚书之子阮瑛见过王爷!”

这一个进来的是阮梁明的儿子阮瑛。

帐篷里抽气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弄懂王爷大笑的意思。而梁山王勉强收到笑声,还是越想越好笑,但说话已能囫囵。

“都看一看吧,这是谁?吏部阮尚书的独子。”梁山王心花怒放,脸面儿忽然大到无边那感觉。冲着阮瑛还是乐:“小子,你爹当年跟我没少打架,你也有落我手里的一天。”

阮瑛鼻子差点气歪,在外面的少年鼻子也几乎气歪。果然,大家诚心来投他,这位王爷只记得父辈间的旧事。少年们在帐篷外面鼓动阮瑛:“咱们还不是他的人呢,别跟他客气!”

阮瑛一挺腰杆子,双手叉住对那张乐上天的大黑脸儿冷笑:“我爹说当年旧事没结束,打发我来这里见天儿揍你!”

“好,”

“说得好,”

“就是这样,别对他客气!

在外面的少年们高声喝彩。值日军官走过来,对着阮瑛大怒:“不想在这里滚你的蛋,这是王帐,不是京里你家,更不是你老子的衙门,小子,放明白点!快给王爷下跪赔罪!”

少年们群情振奋,见到这一幕,主意想也不用想只有一个,纷纷道:“揍他!”

而阮瑛也是不考虑别的主张,在少年们话出来,值日军官继续发火的同时,抬手一拳把值日军官打倒在地,不等他起来,又踹一脚,骂道:“小爷眼里哪有你!这不是我爹的衙门怎么了?不是京里我家怎么了?不客气点儿,我们全走了。”

脑袋昂的跟进来时一样,往外就走,边走连喊:“梁山王嫉妒贤能啊,梁山王不能容人了,梁山王撵我们走,咱们走了......”

少年的嗓音王帐都呆不下去,往外面一个劲儿的蹿。

这下子梁山王笑不出来了,龙氏兄弟放声大笑,给阮瑛鼓劲儿:“说得好。”

外面的少年们唯恐天下不乱,跟着叫嚷:“梁山王目中无人了......”

霍德宝要不是已在军中熟悉军规,他也想嚷几句。但他能让军规钳制,只能嘻嘻地陪着。

郡王们也好,将军们也好,面面相觑瞅着王爷,也有等着看笑话的。看你怠慢他们,这吏部尚书的公子也不是好惹的,他咆哮你的王帐,他还蔑视你呢。

梁山王有点儿发蒙,换成是别人,他脸一翻推出去就打军棍。但前太子党的后人他要惹,还不止一个前来,他倒还真得掂量下。

一时没有主意,萧战脚尖一蹬,“腾”地出去到了阮瑛面前,铁青着脸质问他:“你是来投我父帅的还是投加福,要是投我父帅,赶紧滚!我爹眼里没有你!要是投加福,福姐儿会用人,小鱼小虾到她手里也能起大风浪,你就留下!”

阮瑛想大老远的来了,真的这样一怒回去不是光彩。再说了,他们这些人冲谁来的?一冲执瑜执璞,二冲的就是加福。第三,就是陈留郡王。王爷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不管冲谁都在他的军中,也就不会存在否定王爷的意思,只是不理会他就是。

阮瑛就厉声回道:“自然是投加福!难道投你不成!”

外面的少年们跟萧战没少打架,在外面怪叫:“冲你战哥,我们全不来。”

“福姐儿福姐儿,我们来投的是袁加福!再没有第二个。”

“有,怎么没有,我投陈留郡王。”

“我投葛通叔父,”

“那我就投宝倌。”

梁山王撮起眉头勃然大怒:“后面的话老子当没听到,以后给老子牢记不许再说。”案几上又是一声啪的作响,梁山王重树威风:“来人,侍候侍候这些投我儿媳妇的。”

“哗哗啦啦”一阵响动,寒光似的刀剑高高举起。凌离冷笑一声:“梁山王,你好威风!”他的兵器在马上,这会儿方便的抽出的就是佩剑,执剑在手,对着刀剑阵一路打去。

“呛呛啷啷”声中,凌离仗剑直到王帐门前。亲兵们怒目:“收起刀剑!”

凌离不答话,把个剑尖对着梁山王晃上一晃,大有威胁之意,这才收剑入鞘。

亲兵们又怒目,对这群贵公子不满,故意说错,喝道:“来者何人,报爹而进!”

凌离倒也不生气:“凌洲之子凌离!要问凌洲是谁?”手一指梁山王:“你知道!当年打你的人就是我爹。我爹说打你不足,我就来了!”

梁山王为人嘻哈,没正经的时候居多,但这会儿是在王帐,是个最严肃的地方。见到少年们猖狂,拥戴梁山王的将军们都有不服,又见到阮瑛把值日军官也打了,索性的他们走出来一个。

大步囊囊直到凌离面前,边走边骂:“什么玩意儿,断奶没有就敢在这里喧闹!看老子好好教训你。”

他的话说到一半,人也还没有到凌离面前。凌离身子一绕,已轻轻巧巧到了将军身后。

陈留郡王为他叫好,这位将军脸涨得通红就要转身。他盔甲在身转的也算灵活,但便衣的凌离更加敏捷。又一绕,还是在他身后。在这位将军又要转身而还没有转的时候,认准虚弱的地方,一拳捣上去,脚底下又一绊。

将军站立不稳,身子往前飞出。凌离坏坏的在他背上又推一把,大笑道:“倒也倒也,今天让你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

“扑通!”

沉重的一声震得地面轻动。

这是个粗壮的人,盔甲又重,背后又吃力,这一记摔了个嘴啃泥。

这还不算完,凌离又是一步过来,往上一坐,正坐在就要跳起的将军后腰上。

“扑通,”又是一声,这一位重新又摔下去。他的背上凌离安然不动,悠哉游哉,已看到加福在哪里,对她笑嘻嘻:“福姐儿,进见礼到了。看我还能投你吗?”

加福露齿一笑,让他起来。梁山王父子一起面上无光。起来的将军骂着还要再打,梁山王看不下去,喝止他:“罢了!你太轻视他。这一个一个的都不是好相与。”

凌离洋洋得意站到阮瑛身边,在加福的身后。

不过进来两个少年,一个打了值日军官,一个打了位王爷的亲信将军。帐篷里扬起微妙的气氛,凡是梁山王的人怒气上来,凡是看笑话的觉得意味上来。

都争着看第三个是谁,见第三个进来的也是一瞪眼,对梁山王咆哮:“我是你侄儿!”

往加福旁边就要过去。

满帐里不认得他的人,惊骇的下巴快要掉下来,都知道梁山王没有兄弟不是吗,他唯一的兄弟,他自己时常提的,是兵部尚书小倌儿。这是谁行骗行到王爷面前。

陈留郡王、龙氏兄弟认得,又笑个不停。梁山王回他一瞪眼,咆哮回去:“是我侄怎么了,报爹!”

“礼部尚书之子方澜!”

梁山王眯起眼:“你小子,你小子.....”几句解气的话还没有出来,方澜挺起胸膛:“您敢刁难我,我就把我爹和你的旧事说出来!”

人人看得到梁山王呛得面色一滞,随即脸上红一块白一块青一红,让气堵住嗓子的那难过。

他抬起手,都以为他要一指就要大骂的时候,见王爷这只手摆一摆,停一停,动一动,又停一停,最后愤然一指加福,只有一个字:“去!”

方澜大胜而归似的骄傲,来到加福身边,少年们回他:“是什么旧事?”

方澜挤着眼睛小声地笑:“我不知道,我吓他的。看他让吓的。”少年们嘻嘻着,对他翘起大拇指。

但见梁山王呢,很快就从不悦旧事中走出来。他也是骄傲的。举手示意外面先不放人进来,环视帐中一眼,有了一番飞扬跋扈的言语。

“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礼部尚书的公子都到了,这是给本王面子。”

少年们悄悄啧舌,这脸面儿是怎么给自己贴上去的,不是说过,来投加福来投加福来投加福。

“现在只有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刑部尚书家的人不知在哪里?”梁山王解气地一字一句道:“三个脓包蛋!大家不要笑话他们,家里没有好儿子,他们不敢来。”

户部尚书陆中修卡过梁山王粮草,工部尚书丁前卡过梁山王军需,刑部尚书柳至就更不用提,前太子党的旧帐还没有清算完,柳国舅又胆敢抢加福,他是王爷眼里头一号儿的大坏蛋那行列。

王爷在今天报一回仇:“不敢往军中来的儿子们,只能当姑娘养着!”

“是!”王帐里皆是出生入死过的人,和梁山王不对的人听到这话,也痛快的附合着,大家大笑一通。

片刻后结束,梁山王的威风又满满当当,对着外面还在等候的少年怒吼:“小子们,报爹,报晚了老子不要你们了!”他忽然想到那一年小倌儿和他投军的时候,连渊等人也是报爹,梁山王愈发大笑。

.....

接下来进来的,也个个不是客气的。不是特意寻梁山王不是来的,就是对着他一通讽刺。和梁山王对骂的也有几个。最后全投加福帐下。

执瑜执璞见他们全进去,放下心,他们也往王帐里来。梁山王眉开眼笑,命刀剑阵收起,喜欢的就快抓耳挠腮:“儿子们,哈哈,盼你们盼的吃不下睡不好,你们总算来了,快来让爹亲香亲香。”

他先摆威风震少年,后来又让少年们震,算当众受一出子气。但这时王爷出气的时候到了,仰面大笑:“干儿子一来一车,哈哈,本王不用养就得儿子,福气是大的。”

少年们气的张嘴要回,萧战抢在前面堵回去。战哥阴森森:“爹呀,别弄错干儿子和亲儿子之分。”

梁山王摇头晃脑:“不会不会,亲儿子,配加福。干儿子们,到加福帐下。”

他嘴上恼怒和前太子党的旧事,心里对少年们前来满意不已。大得意促使他忍无可忍有了炫耀,对少年们坏笑:“我说干儿子们,你们有这好爹给你们定加福吗?只有我是好爹!”

大拇指对着自己顶起,随后又开始占少年们的便宜:“跟着爹好好干,儿子们哎,别的地方干爹不会亏待你们。”

长平郡王等气白了脸,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他们也在这里呢。

少年们也气白了脸:“我们定了亲的。”

“听说加福是你强抢的。”

梁山王反唇相讥,帐篷里顿时乱成一团。

等到张豪将军来见王爷,王爷和干儿子们吵成大紫脸儿,犹在气愤怒骂柳至中:“他儿子不敢来,敢来老子收拾不好他!”

一抬眼,张豪到了面前。梁山王瞬间收到怒容,神情透着意味深长。

“张将军,恭喜升官。”

他没有对靖和世子看一眼,靖和世子心里慌乱,好似有万匹马践踏的痛苦不堪。

本朝王帐之下和郡王之下的上将军有数量限制,就跟尚书、侍郎是下去一个才能上来一个一样,上将军也是如此,战死一个或告老一个才能升上来一个。除非特例也不能常有。

陈留郡王帐下要是比别的人多出几员上将军,别的人肯定不答应。王爷帐下按制多出来,别的郡王都会不服。所幸直到今天,能升上将军的人太少,至今梁山王没有满额过,他倒不为这件发愁。

但眼前这件,不得不当众说出来。

张豪是家将出身,靖和郡王给他升到一定的品级,升不上去也不敢再提升职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皇帝逼死东安、靖和二郡王以后,虽没有株连到世子,但株连到将军们的官职。好些将军的官职让降,张豪也在其中。

但这一回张将军以三品正将军的官职回来,服侍他五品将军的世子。

家将的格局已摆成这样,太后毫不介意天下人眼光的偏袒也摆的落落大方。

梁山王能不意味深长吗?靖和世子能不面上发烧吗?

“好好侍候瑜哥璞哥。”王爷郑重的交待。

张豪在京里亲眼见到世子的重要性,脑袋里至今“不伤太后之心”还重压下来,他认为这话没错,恭恭敬敬欠身答应。

众人看向加福的眼光多出一层敬畏。她的哥哥是在加福的名头儿下,福姑娘的帐下从此有了第一位品级过人的将军。

长平郡王等暗暗生气,他们暗自把这位上将算在陈留郡王帐下。但陈留郡王帐下也没有满额,他曾经有一位最出名的三品将军,是他的妻舅袁尚书。尚书去当侯爷以后,这个缺儿也没有人补上。长平郡王等没有反对的理由,只能干气着,再寻别的主意,看能不能给自己也弄点儿好处。

梁山王也把张豪算在陈留郡王帐下,这事情就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吩咐军需官给新来的人说说军规,让他们以后不要乱冲撞值日军官,同时也没有客气,先给打人的阮瑛凌离记了一个小小的过失。

阮瑛凌离是想不服来着,宝倌劝他们这过失以后可以减去,把两个人劝下来。

加福姑娘的阵营就此壮大,陈留郡王的军中朝气更生。梁山王以前是儿子媳妇在,爱往陈留郡王军中跑。现在是爱看干儿子的蓬勃模样,跑的更勤快。

陈留郡王和龙氏兄弟也因为多出来好些少年,不愿意服老,精神头儿打起来,也觉得精神焕发。

每天校场上热闹非凡,每天晚上聚在加福帐篷里念书的人成群结队。梁山王和陈留郡王在外面看着,各自美滋滋。

......

加寿生日的前几天,好孩子忙碌起来。她的婆婆瑞庆长公主见她又长一岁,定亲后这段日子里,婆媳熟悉,对好孩子性情也了解不少。命她学称心如意,随自己管家。

来拜的客人,把剔除出来的告诉她。

“这一个,前儿背后非议寿姐儿,我们也不见她。”

好孩子答应着。

“这一个,妄想打太子内宅的主意,你在外面见到,也不要主动和她说话。她说,也不必同她多说。”

说上好几个,长公主问好孩子:“懂了吗?”

“是。凡是不和大表姐好的人,咱们家也不同她走动。”好孩子整理出来就是这句。

长公主微微地笑,纠正道:“不仅不走动这么简单,是咱们家和加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说的是加寿,而不是太子府上,好孩子在权贵之家长大,听得出来这里的关窍。

大表姐是姨妈家里最重视的孩子,也是兄弟姐妹中最重要的人。但好孩子听准婆婆这样说,还是暗暗吃惊。

她没有想到在她的婆婆长公主心里,她的大表姐会大过太子。

圆睁的杏眼泄露几分心思,长公主笑了笑,再一次柔声叮嘱:“记住了吗?”

听到这一句,好孩子更不用有什么寻思,这意思已明白的不能再直白,用力点点头:“我记住了。”

长公主又说了些话,怕好孩子坐不住长久,让她到厅上玩耍一回。独自走到花草丛中后,好孩子吐一吐舌头。原来,长公主疼爱大表姐到这种地步。难怪胖孩子眼里只有大表姐,把别的哥哥姐姐们一概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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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么么循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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