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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驿馆出来,明乐就直接回了殷王府。

一路上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雪雁几次想要说什么,到了最后却都没能说出口。

主仆二人回了府邸,周管家知道宋灏已经回城,却没见他和明乐一同回来,不禁奇怪,但见着明乐的脸色不好,遂也就按下不提。

“王妃,宫里王爷那边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回了正房,雪雁给明乐倒了杯水,想着宫里混乱的形势还是不放心。

“对你自己的主子,你还有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样区区一点的场面,你害怕他应付不来吗?”明乐莞尔,垂眸摩挲着手里青瓷杯盏的壁沿,眼底的神色很淡很淡。

雪雁看的出来她有心事,却不知道到底还是因为错过彭修的那件事还是方才在驿馆里和纪浩禹之间有什么不愉快。

但总归是守着本分,最后也没有多问。

“郑国公鼓动了宫里的侍卫造反,这一次的事情了解,整个宫里的局势就要彻底清洗了吧?”雪雁问道。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一定的!”明乐点头,“孝宗既然已经身死,还是在背负上那样罪名的前提下,郑国公那些人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起不了什么大的风浪。既然他们是想要闹腾,这样倒是也好,刚巧可以借此机会把那些包藏祸心的人给一一的揪出来,也就省的过后还要再额外的寻名目了。”

哪怕宋灏自己不准备登基为帝,新的储君上位以后,整个朝廷也得大换血。

以前死忠于孝宗的那些臣子,必须一个不留的全部清洗掉。

而宫里他亲手把持的御林军,自然也不例外,需要重新整顿。

郑国公出了这一招,反而省了他们不少的事——

但凡的在这次宫变中跳出来生事的,不管是官员还是侍卫,到时候等新帝登基以后,都可以直接以谋逆之罪论处。

也就省的再绞尽脑汁的去给他们编排罪名了。

雪雁是暗卫,以前所管的事情也就是简单的服从命令和杀人,而现在跟了明乐,关于政局和朝堂之间的事也渐渐的通晓了一些。

不得不说,这个丫头也是极为聪慧的,在很多的事情上面都是一点就通。

回到王府,已经是午后时分,雪雁吩咐小厨房给做了几样简单爽口的小菜送上来。

明乐没什么胃口,只就象征性的动了动筷子就叫人撤了,然后自己沐浴更衣之后就上床休息去了。

宋灏回来已经是夜里,明乐正睡得沉,他便没让人打扰,简单的用了点饭菜之后也就去浴房简单的冲洗一下,回房睡下了。

明乐发现他回来已经是下半夜,睡梦中翻了个身,才发觉身边空了几个月的位置上又重新多了个人。

明乐睡的迷迷糊糊的,脑子里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翻身坐起,就惊醒了身边安睡的宋灏。

“怎么这个时候醒了?”宋灏长臂一揽,将她拉倒在自己的胸口。

盛京的八月,才刚刚入秋,气温还没有降下去,晚间睡觉穿着的亵衣都是轻薄的料子。

明乐伏在他的胸口,两个人的体温透过轻薄的衣料熨帖在一起,再听着他胸口强有力的心跳声,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是他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能回来了!”明乐淡淡的说道,趴在他的胸膛上不动。

“宫里叛乱的御林军刚刚压制下来,至于朝廷方面则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迅速解决的事情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明乐说道,仰躺在床上,手指穿过她发丝用力的揉了揉,“这段时间我不在京城,发生了许多的事,累了吧?”

“还好!”明乐淡淡说道,手指绕了一缕他的发丝在指尖上。

乌黑滑腻的发丝,和她素白纤秀的指头互相交映,黑白的反差对比中,给人一种美好到了极致的错觉。

屋子里的大部分灯火都熄了,只在外屋留了两盏光线不是很强的宫灯。

浅红色的灯罩,将烛火的光线打柔,再透过鹅黄的纱帐照进来,光线柔和旖旎铺洒了开来。

夜色如许,清幽而宁静,窗外偶有虫鸣声应和着,这样的夜迷醉一片宁静的灯光中,似乎格外的美好。

明乐的唇角始终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枕在宋灏的胸口上。

这两个月时间之内,看着不长,于两人而言,各自走过了多少艰辛又克服了多少心魔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无初次经历生死,无数次险中求胜。

现在回头再提,只觉得矫情。

而再相聚时,有了彼此之间这种互相依偎的体温,才有那种恍如隔世之后的动容——

活着真好!

还能这样真心依偎的靠在一起真好。

两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闲话。

只把朝政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漫不经心的讨论着。

两个人都没了睡意,说了会儿话,宋灏的手就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从她的脑后下移,先是隔着单薄的亵衣轻抚明乐背部。

这段时间操心不少,难得彻底放松下来,明乐懒得动,就故意的没有理会。

宋灏却是不甘的,见她不理反而得寸进尺,大掌游走往下从他上衣的下摆探了进去,手指灵巧,顽皮的孩子一般径自挑开她肚兜的带子,手掌抚上她胸前柔软,力道或轻或重的揉捏起来。

明乐的这副身子身段如今还不曾完全长成,这段时间正是发育的最快的时候,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不见,似乎就已经起了惊人的变化。

宋灏也不眠不休连着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再加上白天那一番的折腾,本身也是疲累的紧。

本来也就存心逗逗她,这会儿突然有些难以自控起来。

“阿朵?”喉头不觉的一紧,宋灏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明乐闭眼假寐,故意的没有吭声。

她的伪装功夫素来惊人,若是别的时候,宋灏可能也就被她蒙骗了过去,可是这会儿夜深人静,被他撩拨着,她的呼吸声也明显的急促了几分。

宋灏一笑,干脆直接手臂一揽,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床上。

这会儿明乐便是想要装睡也再不能,睁开眼,就对上灯光下他炽热的闪动的眸光。

宋灏的唇角牵起一个笑容,埋首吻下来。

明乐没有拒绝,拦着他的脖子轻轻的回应。

没有久别重逢的热烈,这一个吻却是极为温吞,不温不火的,两个人倒像是两个孩子一般,追逐着彼此灵蛇一般的舌尖嬉戏了起来。

就这么闹了好一会儿,终还是明乐不敌,笑着偏头躲开了:“赶了许多天的路了,你也累了,好好睡吧!”

宋灏的唇不依不饶再贴上来,趁她偏头躲避的时候就一口含住她的耳珠,坏心思的轻轻咬了一下。

明乐低呼一声,怒然对上他的视线,不曾想正中下怀,红唇就又被他逮了个正着。

这一个吻宋灏占尽了主动,再不死前一刻的温吞,攻城略地,全面掌控,不叫她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明乐倒抽一口凉气,想要试着推开她的时候,整个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

宋灏的手掌灵活游走,不断的在她身上点这火,只就撩拨着明乐的身子跟着不断的升温。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揽着他的脖子尽量的予以回应。

帐子里的空气再不断地升温,随着两个人炽热的呼吸而逐渐达到了极致。

细语呢喃,耳鬓厮磨。

交叠的人影,纠缠的躯体,映在纱帐外面的都是一夜旖旎的风景。

人都说小臂胜新婚,这一夜明乐倒是领略的深刻。

因为顾虑着她的身子,成亲以后的这段时间,宋灏在房事上一向都十分的克制。

而这一夜,他却把所有的自制力都抛开一边,近乎疯狂的索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想要在这一夜之间把这缺失的两个月的光阴统统补上。

头一次见他这样,明乐有些慌乱的不知所措,只觉得整个身子像是着了火,迎合着他的一举一动,时而浮在云端,又似乎事儿跃动在浪尖上,脑子里所有的思想都被抽空,有了那么一种极致的错觉,迷乱的什么都没有办法思考,只有婉转的低吟声间或从唇齿之间溢出。

事后,宋灏大汗淋漓的伏在她身上,动也不动。

汗水打湿了额前刘海,一缕一缕的贴靠在他光洁的额头上。

“这两个月,想我了吗?”宋灏问道,声音沙哑还带着微喘。

“嗯!”明乐应着,就势吻了吻他的眉心。

宋灏的闭着眼,唇角牵起一抹满足笑容。

以前他最排斥的就是有人碰触他眉心的旧伤,到了今时今日却已经无声的释怀。

两个人相拥躺在帐子里,良久之后,等到彼此的呼吸平复了下来,宋灏才起身,给明乐批了件衣服抱着她去了旁边连着的浴房。

那浴房里有平时沐浴时候用的浴桶,也有一个特意砌成的大的浴池,池子的水源一边连着隔壁一处厢房里的锅炉,一边是取自临近的一处泉水。

因为宋灏回来,浴池里的水是提前准备好的。

宋灏抱了明乐进去,揽着她泡在温热的池水里闭目养神。

温热的泉水浸透每一处毛孔,舒服至极。

明乐被这水汽氤氲着,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

被温热的水汽一蒸,她的面颊就红润的分外诱人,加上本就生了一张倾城绝艳的脸庞,这一刻看来,就更是妩媚灵动。

宋灏垂眸看着她半隐在水下的身子,刚刚平复下去的yu火突然就又蹿了上来,在水下揽着她纤腰的那只手不觉的收紧。

明乐猛地睁开眼,回头触及他不加掩饰的火热眸光还哪有不明白的。

“明天一早还得要进宫,早些歇了吧!”明乐说道,主动拉开他的手往池子边上挪去。

宋灏一笑,赶在她上岸之前也跟过去,一手扳过她的身子,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低声的笑,“没关系,就算几天整个晚上不睡,也不耽误明天的事情。”

明乐的耳尖一红,也直到他是故意在逗着自己玩,自是不会和他生气,也回她一个笑容道,“可我累了,睡觉吧!”

“口是心非?”宋灏试着去咬她的鼻尖。

明乐笑着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闪躲,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手臂攀附在他的肩头,手指刚巧就压在了他后肩一处不平的凸起处,仔细的摸了摸,却是一道长约两寸的新的疤痕。

自幼就在行伍间历练,连带着年前夜刺虎威大营时候受的伤,宋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并不稀奇,只是以前有着柳扬贴身替他调理,用上乘的金疮药医治,身上的伤口一般都愈合的很好,很少会留下这样明显的痕迹。

“不是答应过我,不叫自己受伤吗?”外面的宫灯光线迷蒙,明乐仰头看着他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脸颊,心里就涩涩的疼。

“一点小伤罢了,没什么妨碍!”宋灏吻了吻她的眼睑。

见她眼底迷蒙的一层水汽,心里一软,就紧紧的将她抱了,好一会儿才出了池子,抱着她回了卧房。

******

次日一早,两人早早的起床。

用过早膳宋灏就匆忙去了宫里。

昨天整个皇宫被血洗,十万御林军,除了归降的三万于人,剩下的尽遭屠戮。

宋灏回府之前让宋沛带了刑部和九城兵马司的人去帮着清理现场,把那些尸体处理了,然后宫里损毁需要整顿的地方也有很多。

宋沛掌管礼部多年,这些都是他的强项,自是不必吩咐。

宋灏进宫,先是去万寿宫看了姜太后。

姜太后依旧没醒,但是面色却是好了不少。

“李太医一大早已经给太后娘娘诊过脉了,说是娘娘的脉象有逐步稳定的趋势。”服侍在侧的翡翠回道,说着还是难掩忧愁之色,“但愿李太医能够调配出给梁大夫解毒的方子里,否则的话,太后娘娘的病情就又要恶化了。”

“好好照顾母后!”宋灏不置可否,只就吩咐了一句就转身去了偏殿。

彼时梁青玉因为体力透支,睡着一直没醒,宫婢说要通传即他却是拦了,直接就转身去了前朝。

杨阁老那些人比平时上朝的时间还早了半个时辰就已经在朝天殿候着了。

见到宋灏来,连忙就请了他进去。

满朝文武在朝天殿里关了整整一天,直到日暮时分才各自散了,其间分五次,有二十余名官员被御林军押了出来,直接送进了天牢。

每个人都面有倦色,神情凝重,一路出了宫门,每个人都紧绷着一张面孔在思忖着什么,却是一改平日里拉帮结派热闹的作风,集体沉默着。

这一天的朝天殿里,没有一国之君坐镇,自然算不得早朝。

但却是经历了比以往任何一次早朝都让人刻骨铭心的一幕。

******

杨府。

杨阁老前脚回了家,他的两位得意门生,一位白翰林,一位左御史后脚就跟了来。

杨阁老叫人上了茶,就打发了下人,只有三个人留在了书房议事。

“恩师,您说殷王这话到底可信吗?还是只是个欲拒还迎的手段?在等着我们拥立,推他上位?”白翰林道,语气唏嘘着,和有些小心翼翼的。

“是啊!殷王的这一手的确是叫咱们都始料未及。”左御史也百思不解,“按理说他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日的时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除掉了先帝,为的可不该就是这个皇位吗?可是为什么今天在朝天殿半数以上的朝臣都表示愿意拥立他了,他还给推了?这一点真是说不通啊!”

“其实说起来,这事儿倒也不稀奇。”杨阁老捻着胡子,若有所思,“早前我就听皇上身边的人透露了消息出来,说是殷王妃早就有言在先,说是殷王殿下是无意于这个皇位的。当时也只当是他一介妇人之言,没太当回事。这会儿子,既然殷王也亲口表示是这个意思了,老夫倒是觉得,他也未必就是有什么阴谋在里头。”

“可是现在,整个盛京都在殷王的掌控之下,御林军全军覆没,投诚的那部分人也都被遣了出去,宫里的全换成了虎威大营他的心腹,整个后宫也全在他的手上了——”左御史摇头,“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会是没有没有企图吗?”

御林军,哪怕是投诚过来的三万余人,宋灏也不会再用了。

直接遣送去了卢远晟的军中,转而把明爵带进进城的虎威大营暂且替补了宫中御林军的职务。

另外昨夜他就已经突然袭击,直奔江北大营,替换掉了江北大营的所有将领,把江北大营暂且交给了易明爵代为管制。

说是等过几日新皇登位以后,再把统帅权交出来,重新拟定人选。

而郑国公几个带头挑事的臣子,昨天都被当场生擒,打入天牢。

本以为这件事差不多就这么了了,不曾想几天的朝天殿里宋灏就又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以不同的罪状,一口气又再罢免了五品以上官员整二十人。

也是把人暂且押入天牢,案宗暂压大理寺,等着新帝登基以后处理。

不用说,这些官员或多或少,不是99999和当年之事有关,就是后来和孝宗交往过密,成了孝宗的心腹。

就这么一圈下来,就让每日入宫早朝的队伍消减下去差不多四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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