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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启不解地询问:“以武论剑,比剑呀?”

风月解释说:“红粉赠佳人,宝剑赠烈士,只有武人才能显出宝剑,是要有比试。”

刘启高兴地说:“我呢?他们肯赠我么?”

风月笑了笑,指住台子中央的那个独立的台子:“这应该是压轴的几把宝剑,有一种说法,那是越老越古的剑越锋利,肯定是上了年代的,倒不知道是他们收藏的,还是自家有传承,几代前冶炼的。”

四周的人慢慢越来越多。

一些是特地为了这个“论剑大会”而来夺赠品的,一些是凑热闹的,他们把地方围得水泄不通,跃跃欲试,显出一种压迫感。刘启听着风月给他介绍,四处转着乱看,一下儿撞到一堵带着汗水的胸膛。这是一个粗壮的男人,扎了个粑粑髻,束了块方块形的青布,鬓发乱杂,看起来敦实中带有几分粗犷。他把鼻子抽了抽,忍不住说:“你的头发怎么味道这么重?”

刘启看看,再比比,汉子比他高不多。

他也是见人熟和的家伙,撞撞人家胳膊,笑一笑,回答说:“我扎的辫子多,抖起来得好久,洗少了,脑汗味!”

汉子更正说:“不是,是羊肉味!我是杀猪的,不会闻错!”

刘启看看风月,回头呵呵还了一笑,心虚地说:“是有一点点。”

汉子说:“热天吃羊肉,你也真会吃?”

刘启有些委屈,他已经很多天都没吃羊肉。

章蓝采则回头看看,不满地说:“吃什么肉怎么了?一样有力气!”汉子没想到和一个大小子说话,把人家大人注意力拉来,有点结巴地说,“我不是笑你弟弟,羊肉性热,夏天吃了不好!”

章蓝采也没想到人家不是嘲弄,张口结舌,好久才说:“我儿子,什么我弟弟。”

汉子有点不相信,试着比一比,见刘启只比自己只低一点点,仍是不敢相信,却连连点头。

这时候,台上已经有了动静。

一个驴脸尖头的男子一步一步地跨出来,身后几个从人从他旁边穿过,列在台子的两边。

刘启一眼看到那男子如同边上带了两个钩子一样的嘴,心里暗笑,偷偷指给身边的汉子看。这个出场的男人却没有相貌带来的猥琐,客气地说话:“蔽人姓丁,祖承欧冶子,世代铸剑。今逢铺子开张,邀请各方兄弟,四海好汉坐以论剑,诸位能来参加,已使篷壁生辉,过谢了。”

他抱了一抱拳,回身退走,连声说:“我们邀请到了几位嘉宾,有我们威名赫赫的冠军侯健将军——门下的治军校尉唐大人,还有些江湖上的朋友,像大名鼎鼎剑侠郭解和洪武教场的石教头。大家不为他们的到来喝个彩吗!”

男子说到最后,恭身迎接。

十余个武夫打扮的汉子从后台进来,走入刚才列出的座位。

男子们逐个介绍他们,每一介绍就换来一阵欢呼。

刘启有些疑问:“江湖朋友是哪里的朋友?!”

风月给他解释:“就是市井!”

台上那丁姓男人突然大喝:“剑,兵器中的王者!”一下将他俩的议论打断。

刘启抬头,只见他在台上四处走动,大声喊道:“学武之人!下乘者强身健体。中乘者行侠仗义。”到处问人:“大家说是不是?”再转过头,看看有没有人搭腔,台下果然有人喊道:“上乘者呢?”

男子没有回答,回到场地中心取把宝剑,前伸一举,说:“这一把是先朝丹阳生冶炼出来的宝剑,切金斩玉,吹毛断发。”

大伙愣忽忽地喧闹几下,捣乱般地叫着不信。

男子摆了摆手,两个从人走上前去,抬了一个架子,架子上绑着一张羊皮。

大伙只看到他大袖一展,然后就看到那皮革裂成了两半。

刘启顿时觉得除了剑锋利外,这人的出手快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劈下之势有刚有柔,这才干净利索,心道:“中原之地。果然卧虎藏章。”

那男子在众人的嘘唏中抱剑,直站矜笑,大喊道,“上乘者——保家为国!”

他声音突然加快,却很有力:“我要把此剑送给陪健上将南征北战的唐校尉。唐校尉胸口上还带着未好的箭疮,是冲锋陷阵时所留,此真英雄、伟丈夫、好男儿!”

人群如同沸油中加入了热水,纷纷高喊,“唐校尉!”

刘海隔了章蓝采去抓刘启,问他:“看到了不?这——就是英雄?或保家卫国,或造福一方?”

刘启情绪高涨,热血沸腾,觉得自己的毛发都要竖立起来,慌忙用手去按,脱口回答:“我只是年纪小!”

刘海笑笑,觉得能让孩子受教育,就没有白来。

唐校尉腼腆地受了剑,想扶附身献剑的男子,却有些笨拙。台下的人不停问他好,他摸着汗水四处应着,结结巴巴。

风月觉得他已经被捧杀了,在刘启耳边小声感慨,说:“此子疆场死夫矣。”

唐校尉在四周的鼓励中,喝了许多酒,感到豪气大生,大步走进场,抬手起剑,口中吟道:“醉里问山河,关山无限好。随君行远边,戍死志不丢!”吟完舞剑,手中的寒刃如月光倾泻不休。

台下叫好声一片。

舞罢,丁姓男子上前,冷冷喝道:“西庆贼子破我关隘,屠我城池,堂堂靖康,岂无男儿?!今日示剑,旦使诸君砺志,修武备爱君父,还攻大棉三百城!”

二年前,大棉人攻来长月,血雨腥风,不堪再提,有人当时就泪流满面,背后的汉子也哽咽两声。

刘启感到眼角润湿。这一段时间,他总听到父亲和张国焘讲起大棉人的汹涌攻势、朝廷遭受的破坏有多大,也知道朝廷战胜不易,但也无能力还攻其土,叫道:“十年聚生养,十年集钱粮,十年修兵戈。十年后报仇雪恨!”

章蓝采立刻在他头上拍一巴掌,说:“叫嚷什么?你有什么仇?”

阿雪也高声提醒他:“阿哥,加起来是三十年!”

“天下人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刘启看周围人都在看他,低声按头小声说,“不是吗?”接着就朝阿雪嚷:“就你会算账。为什么加起来?十年就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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