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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里也不知是什么时节,只觉寒冷似无数尖针刺入骨中。

我独自一人在瑟缩在一片积了雪的高台上,身上衣衫太薄,冻得动弹不得,喊叫不出声,惊恐、寒冷、垂死挣扎中,反倒不会流眼泪了,竟是无比冷静地算计着自己还能撑持多久,才会吐出最后一口温热气。

过了许久,久得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就在意识渐渐淡薄时,突如其来的一团火光刺入我几乎已睁不开的眼中,这团火靠近我,让我有了一丝暖意,呼吸也跟着有了些力。

我一定是冷得昏了头,挣出最后的气力扑进这团火里。

火并未灼痛我的发肤,这使我忽然有了活下去的可能。火团中隐隐绰绰有个人影,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在乎他是谁,我只是不想就这样死去,便不管不顾地向那人影伸出双臂,没命地呼救。

我蓦地抓住了一只向我探过来的手掌,死命地紧抓着摇晃,哀求:“带我走,求你带我走,别丢我在这儿冻死……”

“阿心,阿心。”两声急切的唤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我听来却振聋发聩,震得我倏地睁开眼,师傅紧皱的眉头毫无预料地出现在我眼前,唬了我一跳。

“师傅……”我忙从床榻上坐起身,“什么时辰了?我……我睡迷了?”

其实师傅并不在意我睡到了什么时辰,开店门的事有吴甲殷乙担着,他皱起的眉心里也没有气恼,倒是显出了些意外。

他晃了晃手臂,我才发现他的一只手掌还被我紧紧抓握在两手中,手背上被我的手指勒出了几道白印子。

我赶紧撒了手,离了师傅温热的手掌,瞬时又觉回到了梦里的寒冷中,分明是初夏时节,怎就浑身一阵阵地发寒呢?我拽过一旁的一张薄衾,裹在肩头。

“嘱你少吃些酒,偏不听,那少康瓮里酿出的酒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受得住的。”师傅的口气里带着淡淡的责备与关切:“下回可还敢再吃这许多了?”

我忙乖顺地摇摇头,师傅的眉头随之一松,突兀地冒出一句:“杨府的那位老夫人昨夜里殁了,今早杨府有人来报过丧。我已打点过,同咱们不过是诊治一回的缘分,不必去吊唁。”

我慢慢地回过些神,犹记得昨夜仿佛是见过她的生魂,又想起师傅说要拿她的命来做药引的话,蓦地震惊:“殁了?师傅……你,不会……”

“与我何干,她误吃了汤药,恰吃错的那一碗里头有生草乌。”师傅站起身,掸了掸教我捏绉的袍裾,转眼将话转开:“前堂煮了葛花茶,梳洗了便来吃两盏。”

“葛花茶治什么?”我的思绪总是轻易就能被师傅带跑。

“专治你这般嗜酒的。”师傅没好气地甩下一句扭头便从房中出去。

大约是梦魇未消,或是方才抓着师傅的手时用力过甚,总觉双臂酸沉无力,抬不动,连个双鬟都绑不利索,只得草草地挽起一个螺髻,肩上垂着散发便去了前堂。

店肆里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药气,隐约夹带着些熏衣的香料味,还有教人食指大动的面食香味。

师傅身上常年带着草药气息,从不用香料熏衣,方才从后院过来也未听吴甲殷乙说起有达官显贵造访,却不知这熏衣香从何而来。

我吸吸鼻子,从柜台后头绕出去,堂前的大八仙桌上除了那一碗葛花茶外,还有一笼屉包子,正热气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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