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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讨好的笑了笑，然后将一片哈密瓜递给他。一副狗腿子的架势道：“烨老大，人家投怀送抱又不是一两天了。你怎么能诬陷人家嘛。”
女孩大眼睛亮晶晶，脸上笑意带着点儿狡猾，带着点儿讨好，还带着点儿娇俏。
陆烨张开薄唇咬了哈密瓜一口，微蓝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在她有些不自在地僵在那里之时，舌尖一舔，与她指尖相贴。
索性灯光昏暗，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程雾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只是，刚剜了对方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原本嘈杂的声音突然全都停下。
然后，一众好友的目光都看向倾身在陆烨身前的程雾，幸灾乐祸的取笑有，黯然低沉的情绪亦有。
懊恼地咬了咬牙，程雾觉得被围观这种事，即使习惯了也还是不怎么吃得消。
“陆少和小雾也来一首吧。总不能大家唱了两轮你们一首也不来不是？”
安墨含笑的声音适时响起，正好解了程雾的尴尬。
然而她现在却并不是很想领情。
九十年代的歌抒情性很强，或抑扬顿挫激动人心，或百转千回催人泪下。相对来说不怎么对她的胃口。她也不怎么会唱。
反倒是几年后如雨后春笋般迅速扩散的古风歌曲，她还稍微擅长些。
但是很显然，现在的设备没那么先进，她也没法点到会唱又想唱的歌。最重要的是，她更担心的是陆烨并不会唱。
毕竟这样一个男人，很难将他和唱歌这种事联系到一起。
几番权衡，她最终摆了摆手，一副拒绝表情看着安墨。
“是时候让你们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其实我们俩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歌杀。所以。还是你们来吧。”
“歌杀？”安墨皱眉，似有不解，“什么是歌，杀？听起来好像很神秘。”
“是吧。”程雾摆出一个我很高冷的表情，清了清嗓子，对着一众好友勾了勾手指，神秘开口，好像在说一级机密似的。压低声音道：“所谓歌杀，就是歌声就能把人杀死的奇妙境界。”
其他人：“…”
对于程雾这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行为，代小禾无比配合地双手抱拳，一脸恐惧。
“天呐，真的吗？小雾你怎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好可怕，幸亏我从来都没强迫你唱歌。”
这反应逗笑了其他人，本以为会就此揭过，但是没想到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王文凯又发了声。
他也难得带着点笑，虽然那笑容带着点凉意。
他拿着话筒递到两人面前。眼睛盯着陆烨，和他对视半晌之后，才轻声开口。“唱歌在心，不在调。不过陆少不愿为我们这些你眼中的小孩子屈尊降贵的话，也没问题。”
这话算不上友好，甚至可见浓浓的挑战意味。一向沉静如水的少年在这一刻终见蕴藏在骨子里的桀骜，迎着那如冰似雪又并无起伏的目光，直直看去。
昏黄的灯光里似有硝烟弥漫开来。不见烟火，却能感受的到那股子剑拔弩张的意味。以至于旁人都一时间说不出来什么话。
只程雾眉皱的有些深。脸上不悦之情不再掩饰。
她并非重色轻友，可天生护短，她不喜欢朋友之间因为这事为难陆烨。
虽然算是一种试探，于她并无什么损失，相反，对一般女生来说。让一个优秀又眼高于顶的男人承自己的重要性，做些匪夷所思自降身份的事情。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可。她的陆烨，不需要在别人面前证明，她清楚他的好。
她笑了笑，不等陆烨说话，反手握住他的手，笑着仰起小脸。
“不是说等下看电影么？要不然我们先走？”
程雾向来对这帮孩子有些迁就的意味。这会儿突然这样的态度，很明显的偏袒，让几个人都有些诧异。
学生中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朋友有了男朋友什么的，朋友之间也都会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或揶揄，或考验。
谁也没想到洒脱的好友今日竟会一改平时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
她虽然在笑，可大家都看得出，那大大的眼睛里，眼底并无笑意。甚至声音也和往日的愉悦沾不上边。
除了六世，所有人心情都是有些微妙的。
这反应很好的取悦了陆烨。他本来落在王文凯身上的目光回到程雾身上。微蓝眸子像是瞬间染了和煦的光。
“没事，既然要唱歌，那便唱吧。我还会一些。”
他说着话，读到了程雾眼里的担忧。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之后，将其中一个话筒递到她手上，轻声道：“喜欢什么歌，唱一首。我听一遍之后和你合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了这样的话。其实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别说唱歌，跳舞也不是没有过。可脱离了任务，在这么一群陌生的孩子中间。做这样的事情，要是以前，他必然是冷冷一笑的。
可现在，看着她刚刚那反应。竟有种甘之如饴的感觉。甚至，心里突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庆幸，庆幸自己好像唱歌还不错，基本听过一遍便能够学会，而且还原度极高。至少听过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程雾听着陆烨的话，眨了眨眼睛。虽有疑惑，却未质疑。
不知是她对陆烨有一种奇怪的信任感作祟，还是因为这人从来就不说假话。再或者是真的想唱歌给他听。原本坚决不许的想法淡了下去。
尽管并不喜欢他这样为了自己被动。但再拒绝或者说些什么也是矫情。
所以她看了他一眼之后，并没有点歌，而是低低唱了起来。
没有伴奏，没有预兆，低缓悠扬的歌声响了起来。
谁用花针挑起了斜夕
在雕花楼中晒着白衣
纷繁洛阳城里，尽飞拜月曲
新月上处华灯如雨
夕日晴暮照空墨云起
敛眸轻合忆写浮萍
以针线绘芙蕖未成思故曲
倚檀木吹一腔短笛
……
采撷夜色几滴，拭去了别离
七夕碧霄尽显绮丽
窗里你对灯火吹短笛
窗外我隔小门犹戏语
开小轩挽流袖研墨轻提笔
画出你远山眉黛低
曾少年意气怒马鲜衣
策马洛城春风丽
曾醉笙歌看繁华十丈皆如水
千里莲灯回首尽独你举案与眉齐
……
络角星河长何必细数
回首你在灯火阑珊处
任雨打灯坛惹祈月衣袖湿
静驻此宵无法移步
……
女孩声音比平时低沉些，清越度稍减，多了几分缠绵悱恻之感。歌曲陌生而新奇，不像时下流行的那种，但缓慢悠扬的旋律听起来却让人极为舒服。跟大部分唱歌时嘈杂的带着重金属质感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冲刷了因震天的歌声而令人耳膜生疼难受的感觉。
声音源头处，女孩大眼睛晶亮，不时侧头看一眼身边的男子。两人对视的每一瞬间，都有一种无声而莫名的温柔逸散开来。然后，众人便似看到了歌中情景出现于现实之中。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声音从单纯的女声变成了两个人的合唱。陆烨声音依旧冷冷清清，如珠落玉盘，却又多几分难以名状的温醇。
一曲不过四分钟，却恍若勾勒出一个完整的世界。那世界里只有两人，或策马踏风、或凝神对望，或对镜耳语，其他人都是虚影。方寸天地，璧人一双，遗世独立。
一众好友在歌声中有些恍惚，这时歌曲停了片刻，随后程雾低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涉过繁华十丈皆如水
我不见良人如玉
洛阳城金风玉露胜人间无数
独见小村烟火的清逸
你举案眉齐……
一句过后，歌声停止，只剩轻轻哼唱的部分。两个人相对凝望，嘴角皆衔一抹淡淡笑容。
片刻之后，六世和代小禾鼓起掌来，紧接着便是康幼彤和林慕汐。虽然人少，掌声却极有力度。
“啊啊啊啊小雾你唱的真好！快告诉我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没听过？”
代小禾尖叫声充斥着整个房间，直起身子朝程雾扑过来。
只是，她并没有抱到程雾，就在即将挨上的那一刻，陆烨长臂一伸，程雾就歪了一下，靠近了他的怀里。然后扫了脸色有些不自在的几个男生，尤其是王文凯。淡淡道：“有什么想要玩的，都直接提吧，不用顾忌。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可以选你们比较擅长的。”
男子语调淡淡，这般睥睨又自大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好像并无一丝不妥。
女生们看着这傲气侧漏的样子全都泛起了星星眼。男生们就不那么好受了。陆烨话里*裸的藐视和不屑足够让人抓狂，偏偏对方的语气还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连半点高傲自大的模样也看不出。
纵使年少早熟，可到底是轻狂年纪，几个男生被他一句话激起了好胜心。
连一向最识大体的安墨都愣了愣，然后面色有些僵硬。
王文凯则直接冷了脸，眯眼盯了陆烨半天才沉声道：“陆少客气了，我们总不能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你，如果我们选的你不会可怎么办，还是选个你擅长的吧？”
陆烨并没有回视他，只看着想要说些什么的程雾，淡淡的给了答复。
“没有我不会的，你们选吧。”
……即使相信陆烨的话，程雾还是抽了抽嘴角。没有我不会的。这话，啧啧，够狂妄，不愧是她们家烨老大。今天要不是被碾压的对方是自己好友，她一定要搬个板凳、拿包瓜子坐在边上看热闹。
在场的除了六世和程雾好像都不太淡定。程雾是因为相信那个人，六世则是因为太了解自家老大。毕竟陆烨是当年他们整个战队的老大，是堪称全能无敌从无败绩的孤鹰，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他年纪小，只见过两次执行任务时候的老大，但是，即使只有一次，却足以让他看清。这个男人，只要说出来的，都能做到。因为一个男人医术高绝不难，洗衣做饭样样精通不难，唱歌跳舞迷人而出色不难，开飞机游艇坦克也不难。可，当他治病救人的同时又装病演戏，洗衣做饭的手转眼就又拿了枪去杀人，唱歌跳舞的时刻会用出神入化额功夫令一个个沉醉其中的敌人血溅三丈，下了飞机游艇坦克又能毫无障碍地开着破旧的拖拉机和三轮车面对旁人的歧视和异样，在仁慈入骨地治好一个病人之后随即将手术刀插进他的心脏、杀人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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